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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南旧事全文

太阳从大玻璃窗透进来,照到大白纸糊的墙上,照到三屉桌上,照到我的小床上来了。我醒了,还躺在床上,看那道太阳光里飞舞着的许多小小的,小小的尘埃。宋妈过来掸窗台,掸桌子,随着鸡毛掸子的舞动,那道阳光里的尘埃加多了,飞舞得更热闹了,我赶忙拉起被来蒙住脸,是怕尘埃把我呛得咳嗽。

宋妈的鸡毛掸子轮到来掸我的小床了,小床上的棱棱角角她都掸到了,掸子把儿碰在床栏上,格格地响,我想骂她,但她倒先说话了:

“还没睡够哪!”说着,她把我的被大掀开来,我穿着绒褂裤的身体整个露在被外,立刻就打了两个喷嚏。她强迫我起来,给我穿衣服。印花斜纹布的棉袄棉裤,都是新做的,棉裤筒多可笑,可以直立放在那里,就知道那棉花够多厚了。

妈正坐在炉子边梳头,倾着身子,一大把头发从后脖子顺过来,她就用篦子篦呀篦呀的,炉上是一瓶玫瑰色的发油,天气冷,油凝住了,总要放在炉子上化一化才能擦。

窗外很明亮,干秃的树枝上落着几只不怕冷的小鸟,我在想,什么时候那树上才能长满叶子呢?这是我们在北京过的第一个冬天。

妈妈还说不好北京话,她正在告诉宋妈,今天买什么菜。妈不会说“买一斤猪肉,不要太肥。”她说:“买一斤租漏,不要太回。”

宋妈梳完了头,用她的油手抹在我的头发上,也给我梳了两条辫子。我看宋妈提着篮子要出去了,连忙喊住她:

“宋妈,我跟你去买菜。”

宋妈说:“你不怕惠难馆的疯子?”

宋妈是顺义县的人,她也说不好北京话,她说成“惠难馆”,妈说成“灰娃馆”,爸说成“飞安馆”,我随着胡同里的孩子说“惠安馆”,到底哪一个对,我不知道。

我为什么要怕惠安馆的疯子?她昨天还冲我笑呢!她那一笑真有意思,要不是妈紧紧拉着我的手,我就会走过去看她,跟她说话了。

惠安馆在我们这条胡同的最前一家,三层石台阶上去,就是两扇大黑门凹进去,门上横着一块匾,路过的时候爸爸教我念过:“飞安会馆”。爸说里面住的都是从“飞安”那个地方来的学生,像叔叔一样,在大学里念书。

“也在北京大学?”我问爸爸。

“北京的大学多着呢,还有清华大学呀!燕京大学呀!”

“可以不可以到飞安不,惠安馆里找叔叔们玩一玩?”

“做晤得!做晤得!”我知道,我无论要求什么事,爸终归要拿这句客家话来拒绝我。我想总有一天我要迈上那三层台阶,走进那黑洞洞的大门里去的。

惠安馆的疯子我看见好几次了,每一次只要她站在门口,宋妈或者妈就赶快捏紧我的手,轻轻说:“疯子!”我们便擦着墙边走过去,我如果要回头再张望一下时,她们就用力拉我的胳臂制止我。其实那疯子还不就是一个梳着油松大辫子的大姑娘,像张家李家的大姑娘一样!她总是倚着门墙站着,看来来往往过路的人。

是昨天,我跟着妈妈到骡马市的佛照楼去买东西,妈是去买擦脸的鸭蛋粉,我呢,就是爱吃那里的八珍梅。我们从骡马市大街回来,穿过魏染胡同,西草厂,到了椿树胡同的井窝子,井窝子斜对面就是我们住的这条胡同。刚一进胡同,我就看见惠安馆的疯子了,她穿了一件绛紫色的棉袄,黑绒的毛窝,头上留着一排刘海儿,辫子上扎的是大红绒绳,她正把大辫子甩到前面来,两手玩弄着辫梢,愣愣地看着对面人家院子里的那棵老洋槐。干树枝子上有几只乌鸦,胡同里没什么人。

妈正低头嘴里念叨着,准是在算她今天共买了多少钱的东西,好跟无事不操心的爸爸报帐,所以妈没留神已经走到了“灰娃馆”。我跟在妈的后面,一直看疯子,竟忘了走路。这时疯子的眼光从洋槐上落下来,正好看到我,她眼珠不动地盯着我,好像要在我的脸上找什么。她的脸白得发青,鼻子尖有点红,大概是冷风吹冻的,尖尖的下巴,两片薄嘴唇紧紧地闭着。忽然她的嘴唇动了,眼睛也眨了两下,带着笑,好像要说话,弄着辫梢的手也向我伸出来,招我过去呢。不知怎么,我浑身大大地打了一个寒战,跟着,我就随着她的招手和笑意要向她走去。可是妈回过头来了,突然把我一拉:

“怎么啦,你?”

“嗯?”我有点迷糊。妈看了疯子一眼,说:

“为什么打哆嗦?是不是怕是不是要溺尿?快回家!”我的手被妈使劲拖拉着。

回到家来,我心里还惦念着疯子的那副模样儿。她的笑不是很有意思吗?如果我跟她说话我说:“嗯!”她会怎么样呢?我愣愣地想着,懒得吃晚饭,实在也是八珍梅吃多了。但是晚饭后,妈对宋妈说:

“英子一定吓着了。”然后给我沏了碗白糖水,叫我喝下去,并且命令我钻被窝睡觉。

这时,我的辫子梳好了,追了宋妈去买菜,她在前面走,我在后面跟着。她的那条恶心的大黑棉裤,那么厚,那么肥,裤脚缚着。别人告诉妈说,北京的老妈子很会偷东西,她们偷了米就一把一把顺着裤腰装进裤兜子,刚好落到缚着的裤脚管里,不会漏出来。我在想,宋妈的肥裤脚里,不知道有没有我家的白米?

经过惠安馆,我向里面看了一下,黑门大开着,门道里有一个煤球炉子,那疯子的妈妈和爸爸正在炉边煮什么。大家都管疯子的爸爸叫“长班老王”,长班就是给会馆看门的,他们住在最临街的一间屋子。宋妈虽然不许我看疯子,但是我知道她自己也很爱看疯子,打听疯子的事,只是不许我听我看就是了。宋妈这时也向惠安馆里看,正好疯子的妈妈抬起头来,她和宋妈两人同时说“吃了吗?您!”爸爸说北京人一天到晚闲着没有事,不管什么时候见面都要问吃了没有。

出了胡同口往南走几步,就是井窝子,这里满地是水,有的地方结成薄薄的冰,独轮的水车来一辆去一辆,他们扭着屁股推车,车子吱吱口丑口丑的响,好刺耳,我要堵起耳朵啦!井窝子有两个人在向深井里打水,水打上来倒在一个好大的水槽里,推水的人就在大水槽里接了水再送到各家去。井窝子旁住着一个我的朋友和我一般高的妞儿。我这时停在井窝子旁边不走了,对宋妈说:

“宋妈,你去买菜,我等妞儿。”

妞儿,我第一次是在油盐店里看见她的。那天她两只手端了两个碗,拿了一大枚,又买酱,又买醋,又买葱,伙计还逗着说:“妞儿,唱一段才许你走!”妞儿眼里含着泪,手摇晃着,醋都要洒了,我有说不出的气恼,一下窜到妞儿身旁,插着腰问他们:

“凭什么?”

就这样,我认识了妞儿。

妞儿只有一条辫子,又黄又短,像妈在土地庙给我买的小狗的尾巴。第二次看见妞儿,是我在井窝子旁边看打水。她过来了,一声不响地站在我身边,我们俩相对笑了笑,不知道说什么好。等一会儿,我就忍不住去摸她那条小黄辫子了,她又向我笑了笑,指着后面,低低的声音说:

“你就住在那条胡同里?”

“嗯。”我说。

“第几个门?”

我伸出手指头来算了算:

“一,二,三,四,第四个门。到我们家去玩。”

她摇摇头说:“你们胡同里有疯子,妈不叫我去。”

“怕什么,她又不吃人。”

她仍然是笑笑的摇摇头。

妞儿一笑,眼底下鼻子两边的肉就会有两个小漩涡,很好看,可是宋妈竟跟油盐店的掌柜说:

“这孩子长得俊倒是俊,就是有点薄,眼睛太透亮了,老像水汪着,你看,眼底下有两个泪坑儿。”

我心里可是有说不出的喜欢她,喜欢她那么温和,不像我一急宋妈就骂我的:“又跳?又跳?小暴雷。”那天她跟我在井窝子边站一会儿,就小声地说:“我要回去了,我爹等着我吊嗓子。赶明儿见!”

我在井窝子旁跟妞儿见过几次面了,只要看见红棉袄裤从那边闪过来,我就满心的高兴,可是今天,等了好久都不见她出来,很失望,我的绒褂子口袋里还藏着一小包八珍梅,要给妞儿吃的。我摸摸,发热了,包的纸都破烂了,粘乎乎的,宋妈洗衣服时,我还得挨她一顿骂。

我觉得很没意思,往回家走,我本来想今天见妞儿的话,就告诉她一个好主意,从横胡同穿过到我家,就用不着经过惠安馆,不用怕看见疯子了。

我低头这么想着,走到惠安馆门口了。

“嘿!”

吓了我一跳!正是疯子。咬着下嘴唇,笑着看我。她的眼睛真透亮,一笑,眼底下就像宋妈说的,怎么也有两个泪坑儿呀!我想看清楚她,我是多么久以前就想看清楚她的。我不由得对着她的眼神走上了台阶。太阳照在她的脸上,常常是苍白的颜色,今天透着亮光了。她揣在短棉袄里的手伸出来拉住我的手,那么暖,那么软。我这时看看胡同里,没有一个人走过。真奇怪,我现在怕的不是疯子,倒是怕人家看见我跟疯子拉手了。

“几岁了?”她问我。

“嗯六岁。”

“六岁!”她很惊奇地叫了一声,低下头来,忽然撩起我的辫子看我的脖子,在找什么。“不是。”她喃喃地自己说话,接着又问我:

“看见我们小桂子没有?”

“小桂子?”我不懂她在说什么。

这时大门里疯子的妈妈出来了,皱着眉头怪着急地说:“秀贞,可别把人家小姑娘吓着呀!”又转过脸来对我说:

“别听她的,胡说呢!回去吧!等回头你妈不放心,嗯,听见没有?”她说着,用手扬了扬,叫我回去。

我抬头看着疯子,知道她的名字叫秀贞了。她拉着我的手,轻摇着,并不放开我。她的笑,增加了我的勇气,我对老的说:

“不!”

“小南蛮子儿!”秀贞的妈妈也笑了,轻轻地指点着我的脑门儿,这准是一句骂我的话,就像爸爸常用看不起的口气对妈说“他们这些北仔鬼”是一样的吧!

“在这玩不要紧,你家来了人找,可别赖是我们姑娘招的你。”

“我不说的啦!”何必这么嘱咐我?什么该说,什么不该说,我都知道。妈妈打了一只金镯子,藏在她的小首饰箱里,我从来不会告诉爸爸。

“来!”秀贞拉着我往里走,我以为要到里面那一层一层很深的院子里去找上大学的叔叔们玩呢,原来她把我带进了他们住的门房。

屋里可不像我家里那么亮,玻璃窗小得很,临窗一个大炕,炕中间摆了一张矮桌,上面堆着活计和针线盒子。秀贞从矮桌上拿起了一件没做完的衣服,朝我身上左比右比,然后高兴地对走进来的她的妈妈说:

“妈,您瞧,我怎么说的,刚合适!那么就开领子吧。”说着,她又找了一根绳子绕着我的脖子量,我由她摆布,只管看墙上的那张画,那画的是一个白胖大娃娃,没有穿衣服,手里捧着大元宝,骑在一条大大的红鱼上。

秀贞转到我的面前来,看我仰着头,她也随着我的眼光看那张画,满是那么回事地说:

“要看炕上看去,看我们小桂子多胖,那阵儿才八个月,骑着大金鱼,满屋里转,玩得饭都不吃,就这么淘……”

“行啦行啦!不害臊!”秀贞正说得高兴,我也听得糊里糊涂,长班老王进来了,不耐烦地瞪了秀贞一眼说她。秀贞不理会她爸爸,推着我脱鞋上炕,凑近在画下面,还是只管说:

“饭不吃,衣服也不穿,就往外跑,老是急着找她爹去,我说了多少回都不听,我说等我给多做几件衣服穿上再去呀!今年的衬褂倒是先做好了,背心就差缝钮子了。这件棉袄开了领子马上就好。可急的是什么呀!真叫人纳闷儿,到底是怎么档子事儿……”她说着说着不说了,低着头在想那纳闷儿的事,一直发愣。我想,她是在和我玩“过家家儿”吧?她妈不是说她胡说吗?要是过家家儿,我倒是有一套玩意儿,小手表,小算盘,小铃铛,都可以拿来一起玩。所以我就说:

“没关系,我把手表送给小桂子,她有了表就有一定时候回家了。”可是,这时我倒想起妈会派宋妈来找我,便又说“我也要回家了。”

秀贞听我说要走,她也不发愣了,一面随着我下了炕,一面说:“那敢情好,先谢谢你啦!看见小桂子叫她回来,外面冷,就说我不骂她,不用怕。”

我点了点头,答应她,真像有那么一个小桂子,我认识的。

我一边走着一边想,跟秀贞这样玩,真有意思;假装有一个小桂子,还给小桂子做衣服。为什么人家都不许他们的小孩子跟秀贞玩呢?还管她叫疯子?我想着就回头去看,原来秀贞还倚着墙看我呢!我一高兴就连跑带跳地回家来。

宋妈正在跟一个老婆子换洋火,房檐底下堆着字纸篓、旧皮鞋、空瓶子。

我进了屋子就到小床前的柜里找出手表来。小小圆圆的金表,镶着几粒亮亮的钻石,上面的针已经不能走动了,妈妈说要修理,可一直放着,我很喜欢这手表,常常戴在手上玩,就归了我了。我正站在三屉桌前玩弄着,忽然听见窗外宋妈正和老婆子在说什么,我仔细听,宋妈说:

“后来呢?”

“后来呀,”换洋火的老婆子说:“那学生一去到如今就没回来!临走的时候许下的,回他老家卖田卖地,过一个月就回来明媒正娶她。好嘛!这一等就是六年啦!多傻的姑娘,我眼瞧着她疯的。……”

“说是怎么着?还生了个孩子?”

“是呀!那学生走的时候,姑娘她妈还不知道姑娘有了,等到现形了,这才赶着送回海淀义地去生的。”

“义地?”

“就是他们惠安义地,惠安人在北京死了就埋在他们惠安义地里。原来王家是给义地看坟的,打姑娘的爷爷就看起,后来又让姑娘她爹来这儿当长班,谁知道出了这么档子事儿。”

“他们这家子倒是跟惠难有缘,惠难离咱们这儿多远哪?怎么就一去不回头了呢?”

“可远喽!”

“那么生下来的孩子呢?”

“孩子呀,一落地就裹包裹包,趁着天没亮,送到齐化门城根底下啦!反正不是让野狗吃了,就是让人捡去了呗!”

“姑娘打这儿就疯啦?”

“可不,打这儿就疯了!可怜她爹妈,这辈子就生下这么个姑娘,唉!”

两个人说到这儿都不言语了,我这时已经站到屋门口倾听。宋妈正数着几包红头洋火,老婆子把破烂纸往她的大筐里塞呀塞呀!鼻子里吸溜着清鼻涕。宋妈又说:

“下回给带点刨花来。那你跟疯子她们是一地儿的人呀?”

“老亲喽!我大妈娘家二舅屋里的三姐算是疯子她二妈,现在还在看坟,他们说的还有错儿吗?”

宋妈一眼看见了我,说:

“又听事儿,你。”

“我知道你们说谁。”我说。

“说谁?”

“小桂子她妈。”

“小桂子她妈?”宋妈哈哈大笑,“你也疯啦?哪儿来的小桂子她妈呀?”

我也哈哈笑了,我知道谁是小桂子她妈呀! 天气暖和多了,棉袄早就脱下来,夹袄外面早晚凉就罩上一件薄薄的棉背心,又轻又软。我穿的新布鞋,前头打了一块黑皮子头,老王妈秀贞她妈,看见我的新鞋说:

“这双鞋可结实,把我们家的门坎踢烂了,你这双鞋也破不了!”

惠安馆我已经来熟了,会馆的大门总是开着一扇,所以我随时可以溜进来。我说溜进来,因为我总是背着家里的人偷着来的,他们只知道我常常是随着宋妈买菜到井窝子找妞儿,一见宋妈进了油盐店,我就回头走,到惠安馆来。

我今天进了惠安馆,秀贞不在屋里。炕桌上摆着一个大玻璃缸,里面是几条小金鱼,游来游去。我问王妈:

“秀贞呢?”

“跨院里呢!”

“我去找她。”我说。

“别介,她就来,你这儿等着,看金鱼吧!”

我把鼻子顶着金鱼缸向里看,金鱼一边游一边嘴巴一张一张地在喝水,我的嘴也不由得一张一张地在学鱼喝水。有时候金鱼游到我的面前来,隔着一层玻璃,我和鱼鼻子顶牛儿啦!我就这么看着,两腿跪在炕沿上,都麻了,秀贞还不来。

我翻腿坐在炕沿上,又等了一会,还不见秀贞来,我急了,溜出了屋子,往跨院里去找她。那跨院,仿佛一直都是关着的,我从来也没见过谁去那里。我轻轻推开跨院门进去,小小的院子里有一棵不知什么树,已经长了小小的绿叶子了。院角地上是干枯的落叶,有的烂了。秀贞大概正在打扫,但是我进去时看见她一手拿着扫帚倚在树干上,一手掀起了衣襟在擦眼睛,我悄悄走到她跟前,抬头看着她。她也许看见我了,但是没理会我,忽然背转身子去,伏着树干哭起来了,她说:

“小桂子,小桂子,你怎么不要妈了呢?”

那声音多么委屈,多么可怜啊!她又哭着说:

“我不带你,你怎么认得道儿,远着呢!”

我想起妈妈说过,我们是从很远很远的家乡来的,那里是个岛,四面都是水,我们坐了大轮船,又坐大火车,才到这个北京来。我曾问妈妈什么时候回去,妈说早着呢,来一趟不容易,多住几年。那么秀贞所说的那个远地方,是像我们的岛那么远吗?小桂子怎么能一个人跑了去?我替秀贞难过,也想念我并不认识的小桂子,我的眼泪掉下来了。在模模糊糊的泪光里,我仿佛看见那骑着大金鱼的胖娃娃,是什么也没穿啊!

我含着眼泪,大大地倒抽了一口气,为的不让我自己哭出来,我揪揪秀贞裤腿叫她:

“秀贞!秀贞!”

她停止了哭声,满脸泪蹲下来,搂着我,把头埋在我的前胸擦来擦去,用我的夹袄和软软的背心,擦干了她的泪,然后她仰起头来看看我笑了,我伸出手去调顺她的揉乱的刘海儿,不由得说:

“我喜欢你,秀贞。”

秀贞没有说什么,吸溜着鼻涕站起来。天气暖和了,她也不穿缚腿棉裤了,现在穿的是一条肥肥的散腿裤。她的腿很瘦吗?怎么风一吹那裤子,显得那么晃荡。她混身都瘦的,刚才蹲下来伏在我的胸前时,我看那块后脊背,平板儿似的。

秀贞拉着我的手说:

“屋里去,帮着拾掇拾掇。”

小跨院里只有这么两间小房,门一推吱吱口丑口丑的一串尖响,那声音不好听,好像有一根刺扎在人心上。从太阳地里走进这阴暗的屋里来,怪凉的。外屋里,整整齐齐地摆着书桌,椅子,书架,上面满是灰土,我心想,应该叫我们宋妈来给掸掸,准保扬起满屋子的灰。爸爸常常对妈说,为什么宋妈不用湿布擦,这样大掸一阵,等一会儿,灰尘不是又落回原来的地方了吗?但是妈妈总请爸爸不要多嘴,她说这是北京规矩。

走进里屋去,房间更小一点,只摆了一张床,一个茶几。床上有一口皮箱,秀贞把箱子打开来,从里面拿出一件大棉袍,我爸爸也有,是男人的。秀贞把大棉袍抱在胸前,自言自语地说:

“该翻翻添点棉花了。”

她把大棉袍抱出院子去晒,我也跟了去。她进来,我也跟进来。她叫我和她把箱子抬到院子太阳底下晒,里面只有一双手套,一顶呢帽和几件旧内衣。她很仔细地把这几件零碎衣物摊开来,并且拿起一件条子花纹的褂子对我说:

“我瞧这件褂子只能给小桂子做夹袄里子了。”

“可不是,”我翻开了我的夹袄里给秀贞看:“这也是用我爸爸的旧衣服改的。”

“你也是用你爸爸的?你怎么知道这衣服就是小桂子她爹的?”秀贞微笑着瞪眼问我,她那样子很高兴,她高兴我就高兴,可是我怎么会知道这是小桂子她爹的?她问得我答不出,我斜着头笑了,她逗着我的下巴还是问:

“说呀!”

我们俩这时是蹲在箱子旁,我很清爽地看着她的脸,刘海儿被风吹倒在一边,她好像一个什么人,我却想不出。我 回答她说:

“我猜的。那么”我又低声地问她:“我管小桂子她爹叫什么呀?”

“叫叔叔呀!”

“我已经有叔叔了。”

“叔叔还嫌多?叫他思康叔叔好了,他排行第三,叫他三叔也行。” “思康三叔,”我嘴里念着,“他几点钟回家?”

“他呀,”秀贞忽然站起来,紧皱着眉毛斜起头在想,想了好一会儿才说:“快了。走了有个把月了。”

说着她又走进屋,我再跟进去,弄这弄那,又跟出来,搬这搬那,这样跟出跟进忙得好高兴。秀贞的脸这时粉嘟嘟的了,鼻头两边也抹了灰土,鼻子尖和嘴唇上边渗着小小的汗珠,这样的脸看起来真好看。

秀贞用袖子抹着她鼻子上的汗,对我说:“英子,给我打盆水来会不会?屋里要擦擦。”

我连忙说:

“会,会。” 跨院的房子原和门房是在一溜沿的,跨院多了一个门就是了,水缸和盆就放在门房的房檐下。我掀开水缸的盖子,一勺勺地往脸盆里舀水,听见屋里有人和秀贞的妈说话:

“姑娘这程子可好点了吗?”

“唉!别提了,这程子又闹了,年年开了春就得闹些日子,这两天就是哭一阵子笑一阵子的,可怎么好!真是……”

“这路毛病就是春天犯得凶。”

我端了一盆水,连晃连洒,泼了我自己一身水,到了跨院屋里,也就剩不多了。把盆放在椅子上,忽然不知哪儿飘来炒菜香,我闻着这味儿想起了一件事,便对秀贞说:

“我要回家了。”

秀贞没听见,只管在抽屉里翻东西。

我是想起回家吃完饭还要到横胡同去等妞儿,昨天约会好了的。

又凉又湿的裤子,贴在我的腿上,一进门妈妈就骂了:

“就在井窝子玩一上午?我还以为你掉到井里去了呢?看弄这么一身水!”妈一边给我换衣服,一边又说:“打听打听北京哪个小学好,也该送进学堂了,听说厂甸那个师大附小还不错。”

妈这么说着,我才看见原来爸爸也已经回来了,我弄了一身水,怕爸爸要打骂我,他厉害得很,我缩头看着爸爸,准备挨打的姿势,还好他没注意,吸着烟卷在看报,漫应着说: “还早呢,急什么。”

“不送进学堂,她满街跑,我看不住她。”

“不听话就打!”爸的口气好像很凶,但是随后却转过脸来向我笑笑,原来是吓我呢!他又说:“英子上学的事,等她叔叔来再对他说,由他去管吧!”

吃完饭我到横胡同去接了妞儿来,天气不冷了,我和妞儿到空闲着的西厢房里玩,那里堆着拆下来的炉子、烟筒,不用的桌椅和床铺。一只破藤箱子里,养了最近买的几只刚孵出来的小油鸡,那柔软的小黄绒毛太好玩了,我和妞儿蹲着玩弄箱里的几只小油鸡。看小鸡啄米吃,总是吃,总是吃,怎么不停啊!

小鸡吃不够,我们可是看够了,盖上藤箱,我们站起来玩别的。拿两个制钱穿在一根细绳子上,手提着,我们玩踢制钱,每一踢,两个制钱打在鞋帮上“嗒嗒”地响。妞儿踢时腰一扭一扭的,显得那么娇。 这一下午玩得好快乐,如果不是妞儿又到了她吊嗓子的时候,我们不知要玩到多么久。

爸爸今天买来了新的笔和墨,还有一叠红描字纸。晚上,在煤油灯底下,他教我描,先念那上面的字:“一去二三里,烟村四五家,亭台六七座,八九十枝花。”

爸爸说:

“你一天要描一张,暑假以后进小学,才考得上。”

早上我去惠安馆找秀贞,下午妞儿到西厢房里来找我,晚上描红字,我这些日子就这么过的。 小油鸡的黄毛上长出短短的翅膀来了,我和妞儿喂米喂水又喂菜,宋妈说不要把小鸡肚子撑坏了,也怕被野猫给叼了去,就用一块大石头压住藤箱盖子,不许我们随便掀开。

妞儿和我玩的时候,嘴里常常哼哼唧唧的,那天一高兴,她竟扭起来了,她扭呀扭呀比来比去,嘴里唱着:“……开哀开门嗯嗯儿,碰见张秀才哀哀……”

“你唱什么?这就是吊嗓子吗?”我问

“我唱的是打花鼓。”妞儿说。

她的兴致很好,只管轻轻地唱下去,扭下去,我在一旁看傻了。她忽然对我说:“来!跟我学,我教你。” “我也会唱一种歌,”不知怎么,我想我也应当现一现我的本事,一下子想起了爸爸有一回和客人谈天数唱的一只歌,后来爸曾教了我,妈还说爸爸教我这种歌真是没大没小呢!

“那你唱,那你唱。”妞儿推着我,我却又不好意思唱了,她一定要我唱,我只好结结巴巴地用客家话念唱起来:

“想来么事想心肝,紧想心肝紧不安!我想心肝心肝想,正是心肝想心肝……”

我还没数完呢,妞儿已经笑得挤出了眼泪,我也笑起来了,那几句词儿真拗嘴。

“谁教你的?什么心肝想心肝,心想心肝想的,哈哈哈!这是哪国的歌儿呀!” 我们俩搂在一堆笑,一边瞎说着心肝心肝的,也闹不清是什么意思。

我们真快乐,胡说,胡唱,胡玩,西厢房是我们的快乐窝,我连做梦都想着它。妞儿每次也是玩得够不够的才看看窗外,忽然叫道:“可得回去了!”说完她就跑,急得连“再见”都来不及说。

忽然一连几天,横胡同里接不到妞儿了,我是多么的失望,站在那里等了又等。我慢慢走向井窝子去,希望碰见她,可是没有用。下午的井窝子没那么热闹了,因为送水的车子都是上午来,这时只有附近人家自己推了装着铅桶的小车子来买水。

我看见长班老王也推了小车子来,他一趟一趟来好几趟了,见我一直站在那里,奇怪地问我: “小英子,你在这儿发什么傻?”

我没有说什么,我自己心里的事,自己知道。我说:

“秀贞呢?”我想如果等不到妞儿,就去找秀贞,跨院里收拾得好干净了。但是老王没理我,他装满了两桶水,就推走了。

我正在犹豫着怎么办的时候,忽然从西草厂口上,转过来一个熟悉的影子,那正是妞儿,我多高兴!我跑着迎上去,喊道:“妞儿!妞儿!”她竟不理我,就像不认识我,也像没听见有人叫她。我很奇怪,跟在她身边走,但她用手轻轻赶开我,皱着眉头眨眼,意思叫我走开。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,但是她身后几步远有一个高大的男人,穿着蓝布大褂,手提着一个脏了的长布口袋,袋口上露出来我看见是胡琴。 我想这一定是妞儿的爸爸。妞儿常说“我怕我爹打”,“我怕我爹骂”的话,我现在看那样子就知道我不能跟妞儿再说话了,便转身走回家,心里好难受。我口袋里有一块化石,可以在砖上写出白字来,我掏出来,就不由得顺着人家的墙上一直画下去,画到我家的墙上。心里想着如果没有妞儿一起玩,是多么没有意思呢!

我刚要叫门,忽然听见横胡同里咚咚咚有人跑步声,原来是妞儿气喘。

田亮的儿子害怕水不敢跳,还能子承父业吗?

田亮的儿子怕是没有可能继承父业了。

作为跳水冠军的儿子,小亮仔似乎应该继承父亲的跳水天赋。然而令人觉得搞笑的是,小亮仔不仅在跳水上没有天赋,还十分怕水。从视频中可以看到田亮的确是一位兢兢业业的教练,在教孩子跳水的时候也十分认真。一边用手护着孩子的肚子,另一边指导小亮仔跳水的动作。有这样专业的运动员做指导,田亮的儿子却一点也不买账。在准备跳水的下一刻,田亮的儿子竟然推开了田亮,看着眼前的游泳池面露惧色,不敢跳下去。

为了鼓励自己的儿子,田亮又站在游泳池边上给孩子做了一次示范,动作标准地跳入泳池。而田亮的儿子在田亮跳入游泳池后,犹豫良久,却抱着自己的膝盖蹲着跳了下去。田亮和自己儿子跳水简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版本,一个是令人惊艳的专业运动员跳水,而另一个是比业余选手还要业余的跳水,两个人的跳水效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田亮儿子跳水的动作也与田亮教的动作差了十万八千里,田亮最后还在视频中加了字幕"我真的累了。"看得出来田亮对儿子没有这方面的天赋真的是很无奈了。

作为一个在奥运会上拿到过金牌,并且曾经破过多次世界纪录,在游泳界叱咤风云的健将,自己的儿子却学不会跳水,想来田亮肯定感觉十分头秃吧,说不定那些曾经和他一起在游泳场上拼搏的同事们,还会调笑田亮,自己的游泳蛮好的,就是教不会自己的儿子游!

然而善良的网友们很快在田亮的社交账号下留言,安慰田亮:虽然田亮的儿子没有继承到田亮跳水的天赋,但是田亮儿子可以子承母业呀。毕竟,小亮仔长得那么帅,又继承了来自父母的美貌,以后纵横娱乐圈也不是不可能呀。而且和小亮仔比起来。田亮的女儿显然更有运动天赋,说不定是田亮把自己运动基因都遗传给了女儿森碟,没有遗传给儿子呢。田亮如果真的想要培养自己的孩子继承父业的话,还是把着重点放在森碟身上吧,感觉把森碟培养成跳水冠军,比培养小亮仔的难度要低上很多呢。

而且进军娱乐圈也挺好的,毕竟田亮退役之后,不也进了娱乐圈吗?还参加了《爸爸去哪儿》这个综艺节目,凭借着在综艺节目中优秀的表现,不仅把自己带红了,还把自己的女儿森碟也带成了著名的童星。

不过话又说回来,每个孩子的爱好都是不一样的。孩子未来究竟有什么样的职业规划,要走什么样的道路,还是要看孩子最喜欢什么呀,怎么能只有简单的"继承父业""继承母业"两个选择呢?

在华谊兄弟只能演“娘娘腔”的王凯,为何成了正午阳光的香饽饽?

多年前,中戏的课堂上,表演课老师对着一个大男孩说,“你长得很周正,戏路挺宽,很适合演警察、厂长这样的正面角色。”

老师一语说中。

拍戏沉寂了许久,王凯的两部剧一起上了。

一部是《清平乐》,他在里面是隐忍又仁慈的宋仁宗皇帝赵祯。

一部是《猎狐》,剧里身份是北江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“天才捕手”。

放眼望去,王凯十多年的演员生涯,不管男主戏还是配角戏,他塑造的多是精英正派角色。

除了正午剧,在苏有朋、丁晟导演那里,他的角色也多是正义帅气的化身。

即使在《英雄本色2018》里,虽混迹江湖,也是有底线原则的大哥。

拍戏聊天期间,王凯问过导演,合作过两次的丁晟对他说,“你像一个没落的贵族,平时又带点小嘚瑟的那种。”

这些大多是王凯遇到山影和正午阳光之后了,谁能想到在《北平无战事》《伪装者》《琅琊榜》前,很多人对他的印象,大多停留在《丑女无敌》“娘娘腔”陈家明时期呢?

一个正剧男主,差点被生活压力和“娘娘腔”角色毁掉

王凯从中戏毕业,签约了华谊兄弟。

毕业之前,他在王子文主演的《寒秋》里演了一个男六号。

黄元尚戏份不多,但王凯的台词功底不错,当时已经使用自己原声演戏了。

中戏毕业的学生,自信同时也带着些许傲气,加上签约华谊,也让王凯对未来畅想一片光明。

毕业那年,他在北京买了一套房子,还向父母夸下海口,“你们先帮我付首付,以后月供就不用管了。”

哪想到,一年下来一部戏也没接到。

华谊虽是业内顶尖大公司,可艺人那么多,僧多肉少,熬出头太难了。

这时,王凯大脑里想到了中戏时老师常劝诫他们的话,“不要觉得在学校成绩好,等真正毕业的时候就是失业。”

没戏拍,还要还房贷,加上买的是毛坯房,刚毕业的王凯要一边还月供,一边租房,日子过得很拮据。

那段日子,他在出租房里学会了烧各种菜,朋友打电话邀他出去,他都拒绝了,“我这人没钱,就不出门,也有些好面子。”

跟家里要过两三次生活费后,王凯再也拉不下脸跟父母要钱了,他不想给别人添麻烦。

生活重压下,他下了很大勇气,才向好友借了第一笔钱。

“为何不把房子卖了?”鲁豫问他。

“父母刚买就卖了,不太好。”想起自己夸下的海口,王凯怎么也没想过要卖房子。

当温饱都没解决时,角色好不好,已经不是演员所能选择的了,王凯的脑子里也只剩下,“明天吃什么,过两天房租怎么交,房贷怎么还。”

生活压得他喘不过来,心里也愈发恐慌,也过了一段堕落日子,拉上窗帘,沉迷网络游戏中,已经不分白天黑夜。

这个时候,《丑女无敌》剧组给了他生活的希望。

王凯本想尝试剧里的其他角色,最后导演告诉他,“这么多人试陈家明,我对你的表演是最满意的。”

走路挺胸扭腰,翘着兰花指,声音高八度,一个本应该很让人讨厌的角色,却意外走红了,加上在《湖南卫视》热播,陈家明这个角色很快出圈了。

有次王凯跟朋友外出,路边摊停下买水时,即使戴着墨镜和帽子,卖东西的老板还是认出他了,“诶,那不是《丑女无敌》的家明吗?”

风头甚至盖过了男女主角,这是王凯表演的第一次出圈。

《丑女无敌》一连拍了四季,王凯演陈家明演了两年。

但成也陈家明,坏也就坏在陈家明太鲜明了,之后找来的戏全是类似“娘娘腔”,王凯全都推了。

再这么演下去,他会被固定成这个形象,演员戏路也就完了。

他又陷入了没戏拍的日子。

坚持敬业,让他碰到了正午阳光

王凯的同学,也有不少转行了,看到他活得艰辛,身边估计也会有人对他说,“要不就算了吧。”

不过,即使没饭吃、没戏拍,王凯一直隐隐觉得,“总有一天我会出来的,我跟别人不一样。”他想遵从内心。

对陈家明这个角色,内心再有抗拒,他也没放弃琢磨角色。

陈家明一个傲娇翻白眼的表情,王凯都能做的与众不同,这个动作有借鉴身边认识的朋友。

王凯一直牢记中戏时,老师教的那个秘诀:观察生活,做个有心人。

带上口罩、墨镜和帽子,王凯就钻进电影院、火车站、快餐厅这些人群密集的场所,就观察现实中人物的语气、腔调,这让让王凯形成了观察生活的习惯。

他还会给角色做适当的细节处理,比如《丑女无敌》里的陈家明,虽然角色有些夸张,演过了会让人反感恶心,他就尝试往“可爱”的一面演。

拒绝“娘娘腔”角色同时,王凯零零散散在一些剧里做配角。

直到《知青》这部戏,让他与拍过《闯关东》《老农民》这些大戏的山影团队接触,侯鸿亮、张建新主导的剧组班子,齐勇这个留着小平头,有些胡茬的知青硬汉形象,才让王凯走出“陈家明”的影子。

《知青》是一个群戏,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的个性,王凯初期表演是飘着演的,其他人都是生活说话做事,只有他说话高八度,动作也比较夸张,很难融入集体。

导演张建新找到他,“王凯,你得稍微琢磨琢磨了。”

王凯也苦恼,“我不是不会演戏,可能这段时间习惯了这风格,一下子没转变过来。”

他也试着现场观察,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,新人准备拍戏是提一口气,大腕都是吐一口气,王凯也就学着吐一口气,“先学皮毛,慢慢形成习惯后,就会让自己放松下来。”

剧组收工后,王凯就回到住的地方苦练台词,一个词都会琢磨半天,怎么说才不突兀。

也是《知青》,让王凯与山影团队联络多了起来,后面又继续合作了《北平无战事》,对王凯来说,这是表演生涯上的一个转折点。

戏里,他与陈宝国、刘烨、程煜、焦晃、倪大红、王庆祥、廖凡、祖峰等演艺圈戏骨们对戏,尤其是“大闹五人小组”那场戏,群星荟萃,王凯饰演的方孟韦气场一点没输,让人印象深刻。

那场戏也是临时安排拍摄,因为景、演员正好都在,孔笙就问王凯,“凯子,你这场戏准备的怎么样了,演员正好都在,你要没问题,我们就拍。”

王凯一看是“大闹五人组”那场,台词也背好了,但还没仔细琢磨,他倒想试一下,没想到一条就过了,“如果当天有通告,我心态反而没那么轻松。”

这反而让孔笙对王凯刮目相看,觉得这孩子确实用心。

后来的《青岛往事》《琅琊榜》《伪装者》,侯鸿亮、孔笙参与的项目里几乎都有王凯,也慢慢从男N号配角开始到主角位置。

《琅琊榜》拍摄早于《伪装者》,王凯花了三四天一口气看完剧本,他太喜欢靖王这个角色了,有他向往好品质,也有跟自己相似的傻劲和轴劲,他跟侯鸿亮说,自己很想演这个角色。

“这个角色竞争蛮激烈的,很多人都想演,我就把该做的做了,想表达的表达了,尽人事听天命。”

最后,侯鸿亮和孔笙给了他这个机会。

他也相信这个团队,在《琅琊榜》拍完后,又进了《伪装者》剧组。

前有《北平无战事》的表演铺垫,后迎来《伪装者》《琅琊榜》相继出圈,明诚、靖王萧景琰两个角色,让王凯成为当年最火的小生。

颜美、手好、易推倒,成为王凯的“三宝”,那年,所有追星女孩都争当靖王妃,想给他生猴子。

晚成名较好,“山顶”待一会儿就行了

一夜成名,王凯不太认同。

对于成名这一天,他早就预料到了,也一直坚信“量变会引起质变。”

但生活上的困扰,他还是没想到,有天走在机场上,有粉丝大声呼喊他的名字,不停地拍照。

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,王凯吓得跑进了卫生间。

有次因为没洗头,把羽绒服帽子戴在头上,就被媒体形容成“全副武装,态度冷漠”。

对于成名这个问题,很多人问他,在渡过不适应期后,他也认真思考了,“成名不是坏事,对演员也是认可,它不是原罪,成名之后该怎么走,这需要思考。”

大火这年,他也已经33岁了,经历过生活压力的逼迫,没戏拍的窘境,事业转折的契机,想法也更加成熟,他觉得,“晚成名比早成名更好。”

王凯想,要是成名了,助理保镖跟着,粉丝簇拥着,早没了自己的生活,更何谈去体验生活、观察生活。

演员最忌讳的就是与社会脱节,当遇到一些其他角色时,没有生活的积累,要如何去理解角色呢?

他有些庆幸,自己听了老师和演艺圈前辈们的话,“好好观察生活,男演员不要着急,慢慢积累。”

拍《北平无战事》时,合作的前辈们也告诉他,男演员拍不了太深的角色,厚重的男主角都需要生活积淀,他很喜欢观察陈宝国、程煜等前辈们的表演,也学到了一些表演经验。

《琅琊榜》《伪装者》拍摄期间,王凯与孔笙聊天,导演告诉他,“你变自信了。”王凯也觉得自己演戏开窍了。

好演员只会在乎角色好不好,而不去在意是不是男主,同样戏外也会对“炒作”“流量”淡化处理。

《清平乐》上映后,不是剧里女演员间的“斗艳掐架”,就是网友其他吐槽,很少看到王凯的热搜,还有相关数据平台统计王凯的数据,都没能超过《冰糖炖雪梨》的热度。

有人开始唱衰,王凯热度不行了。

不过,在热搜、数据买卖交易的当下,王凯的这种“佛系冷处理”方式,反而让人另眼相看。

“不贪就好,我这个人特容易满足,心态放平和了,就不会有太多束缚和牵绊。”

王凯觉得,娱乐圈名利场就是一座山,山顶位置很小,只能容得下几个人,待会儿就行了,该别人上去了,但自己要记得回去的路。

经历不论好与坏,在好演员那里是财富

很早之前,王凯就想转变下形象了,演了不少“伟岸正”形象,皇帝、警察、集团CEO、警察都演过了,他反而想演一些有生活气息的角色。

快递员、送水工、农民工等,素面朝天,脏兮兮地蹲在工地上。

吃饭,他很想体验这些角色。

《我们在行动》公益节目里,王凯拿着锄头,推着工地用的车子,搬运肥料,笑容看上去反而比参加各种颁奖场合,要轻松舒心。

在做公益同时,去体验生活,还能身体力行去引导粉丝往公益正能量方向去走。“你去做,比你去说更有用。”

说干就干,王凯做事风格向来如此。

读中戏之前,王凯本继承家里衣钵,在武汉一家新华书店工作,搬运书籍是他的日常工作。

他却一直想考艺术,但碰上新华书店给员工发福利,子女是可以继承他们的工作职务的,那时,王凯爸妈周围同事的儿女们,有的从大学退下来了,有的也不高考了。

王凯在父母的劝说下,也放弃了高考。

踏入社会后,王凯一边工作,一边模特培训班,还参加卫视节目,认识了一些边缘业内人士。

在新华书店工作期间,他在报纸上看到“江城F4招聘”广告,他就去试了试,门一踏进,是他在卫视节目认识的导演。

对方看到他,激动地说,“王凯,我找你好久了,就是没找到你联系方式。”

一边兼职拍广告,让王凯因缘际会到了北京,聊天时有位导演问到,“你是北电还是中戏的。”王凯说,自己哪个学校都不是,“那你去试试考下中戏北电吧,你条件很好。”

就是这么一句话,让王凯回到武汉,不到一星期就把新华书店的“铁饭碗”给辞掉了,还偷偷瞒着父母。

对于当演员,王凯的家人一直是不理解的,父亲还曾经打趣他,“你当什么演员啊,咱们老王家祖祖辈辈就没干这行的。”

当得知王凯辞掉工作,去了北京参加中戏、北电等学校考试后,家人也想通了,“孩子也不是去干坏事,他想考就考吧。”

在上戏学了一学期表演培训后,王凯去北京参加了表演考试,顺利考上了中戏表演专业。

王凯想,能走上演员这条路,取得当下的成绩,还要归功于当初破釜沉舟的单纯傻劲,就如陷入《丑女无敌》陈家明角色固化时,他还能坚持到接到自己喜欢的角色。

“我的人生很随意,不爱做规划,我希望给自己惊喜。”不好高骛远,扎实走好每一步就好了。

拿到喜欢的角色,就够他开心一阵了,比如最近上映的《清平乐》赵祯这个角色。

就像戏里出现的晏殊、欧阳修、苏轼、包拯等一系列文人形象,合作的演员,无论是喻恩泰、吴越这些前辈们,还是许龄月、杨玏这些年轻一些的同行,文言文台词都能驾驭的很好。

宋仁宗这个角色,也让他感受到比《大江大河》时更大的挑战,不仅文言文台词是考验,驾驭好宋仁宗身上的隐忍、仁慈,还要从成年时期演到晚年,年龄跨越很大。

赵祯这个角色,既是一国之主,要广纳贤臣,在朝堂上平衡政治,还要面临身世真相,与养母在感情和权利上做平衡,中年后又要扮演一个父亲的角色,与女儿赵徽柔的父女情也是感人又虐。

对于这种角色处理,进入戏内虐心,抽离出来也很难。

拍摄结束时,王凯有些不舍,他对这个角色产生了感情。

“表演别把它当工作,享受当下就行了。”每次拍完戏,他都会保存下剧本,这些都是财富。

即使再回想到《丑女无敌》和陈家明这个角色,王凯也不再忌讳了,他开始接纳这个角色。

在那段时期,被陈家明绊住表演生涯,可能是一个“坏事”,现在回过头来看,也证明了他选择并没有错。

对表演的热爱坚持给了他放手一搏的勇气,敬业用心是他得到正午阳光团队青睐的优秀品质。

在剧组拍戏时,摄影师问他,“哪个角度拍你比较好看?”王凯摇了摇头,“不用在意好看,哪个角度最适合表现戏,就怎么拍。”

这样的演员,娱乐圈不多。

4条大神的评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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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访客 2022-07-12 下午 09:26:50

    束时,王凯有些不舍,他对这个角色产生了感情。“表演别把它当工作,享受当下就行了。”每次拍完戏,他都会保存下剧本,这些都是财富。即使再回想到《丑女无敌》和陈家明这个角色,王凯也不再忌讳了,他开始接纳这个角色。在那段时期,被陈家明绊住表演生涯,可能是一个“坏事”,现在回过头来看,也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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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访客 2022-07-12 下午 08:42:08

    这双鞋可结实,把我们家的门坎踢烂了,你这双鞋也破不了!” 惠安馆我已经来熟了,会馆的大门总是开着一扇,所以我随时可以溜进来。我说溜进来,因为我总是背着家里的人偷着来的,他们只知道我常常是随着宋妈买菜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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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访客 2022-07-12 下午 08:13:18

    车子都是上午来,这时只有附近人家自己推了装着铅桶的小车子来买水。 我看见长班老王也推了小车子来,他一趟一趟来好几趟了,见我一直站在那里,奇怪地问我: “小英子,你在这儿发什么傻?” 我没有说什么,我自己心里的事,自己知道。我说: “秀贞呢?”我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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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访客 2022-07-12 下午 07:23:46

    时已经站到屋门口倾听。宋妈正数着几包红头洋火,老婆子把破烂纸往她的大筐里塞呀塞呀!鼻子里吸溜着清鼻涕。宋妈又说: “下回给带点刨花来。那你跟疯子她们是一地儿的人呀?” “老亲喽!我大妈娘家二舅屋里的三姐算是疯子她二妈,现在还在看坟,他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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